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冰棍儿师傅

文/旋舞郁鱼

       故事，发生在九零年代。地点，位于北方的某个小城的村镇里。

       当午的日，鼓足了它的“炙热”，烤灼着被晒得快要干裂的并“风尘仆仆”着的路。

之所以说是“风尘仆仆”，是因为，近几日，日头强盛的很，把这路照得越发的干硬，一点小风掠过，或是哪家的小型拖拉机驶过，便会一路尘土飞扬起来，害行人得赶忙捂住口鼻闭好了眼睛……

       “冰棍儿——，冰棍儿嘞——”熟悉的吆喝声来了。……拿下肩头上已开始泛了黄色的白色毛巾，我抬眼间看见两邻的地间邻居，也起了身停下了手里的活。

       “噔，咔嚓——”冰棍师傅把他的大梁二八自行车停驻，并立好了脚蹬子。

       我们三行人，汇聚到了他那里。两毛三毛的冰棍转瞬间被我们买了好多根。

      “喏，王师傅。”——我递了一块钱过去。

       “辛苦哈，这些天日头着实太强劲了!”——他一边说着一边递于我一角钱。

       “嗯，你也辛苦哈，顶着大日头，跑了很多地方吧，不得？“

       “嗯，知道你们最近忙得很，天气又异常炎热，跑得勤了。“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盖着冰棍箱的盖子。

       “走嘞，忙着，您！“

       “冰棍儿——，冰棍儿嘞——”师傅的背影和吆喝声，渐渐远了去。

       我继续返回自家田地处，接着干活。

       不出二十分钟的功夫，就又是一顿汗流浃背。没办法，这就是农民生活的最常态，生活也自是会让人学会吃得它的苦，无论你是想或不想，能不能接受，最终都得妥协顺从与习惯。

        休息间当，看见对面邻家应该是干活干累了，坐在地头吃起了馒头和咸菜疙瘩。这样也好，吃点咸的，还能补补盐分。

        就是此时正在卖呆儿的我，竟然发现有事情给忙乎忘了。孩儿他妈妈今天回了老丈家，走之前叮嘱我要提前淘好米，泡一泡，晚上回了家焖起来才口感软糯，不然我家孩儿胃不好，挑剔着呢，该耍脾气不吃饭了。

       想着这事，我就把工具收整好，琢磨着赶紧折回家一趟去弄米，现在的时间还赶趟儿。离娃儿下学也有一定时间，充分,来得及。

       走到快村口处，发现路口聚集了一些人，连忙挤了进去，瞧瞧咋的啦。

        定睛一看。这不冰棍儿王师傅吗？咋还昏倒了？

       只见村东头小阿李，从王师傅的冰棍箱里找来一袋冰水，给老王头缓缓地喂进了嘴里去。他还按了按王师傅的人中。

       原来是中暑昏倒了！

       一分钟没到，老王醒了。大家纷纷说到：你这也不能赚钱不要命啊，自己有的是解暑的东西，来一个也不至于啊。

        王师傅，没有多说什么话，只是连连鞠着身子，说了很多的感谢，而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，扶起车子，就走了。

       “冰棍儿——，冰棍儿嘞——”吆喝声，在远处隐隐地又响起来了……

          回了家忙乎完，又回了地。傍晚和孩子做了饭菜吃完，哪家树底下坐了会儿乘凉。这乘凉之际听几家媳妇说起这事，听着也挺有意思的。

       “这王哥啊，他家是后来这儿的，没有土地，也没有啥文化，还带了俩孩子，好像听说好几家见他生活可怜，合计着给他想了营生凑了点起家的本钱。”

       “这大热的天，他从村东头跑村西头，又从村南到了村北，还去了邻村……一天就只啃了一快馒头，一根冰棍儿也没舍得给自己吃。……”

        “哎，真不容易啊！也真是行啊！“

        “不过听说他家俩孩子学习可以！”

          这几家的媳妇杂七杂八的说着。不一会儿又开始讨论起了，谁家媳妇会裁漂亮的衣裳，谁家媳妇做得啥菜路过闻着可香可香嘞……

         我和孩子坐得累了，便起身回了去。

晚上，诺大的土炕上，我和儿子躺着都还没睡的时候，儿子问我。

       “老爸，那几个姨婶儿们说的是那位骑自行车的冰棍儿叔叔吗？”

        “是的。”

        “他咋就不吃一根冰棍儿呢？那么热的天，又那么累，他的冰棍箱里不有很多很多的冰棍儿啊冰水儿啊啥的吗？干啥对自己那么不好呢？”

           “娃啊，这你就不懂了。你还小，这就是生活的苦，你王伯伯是个勤劳有志气的人。他舍不得吃，他想多卖点钱，给他的娃儿们好好读书用。他是个好爷们儿好父亲！”

           “哦。”孩子，就哦了一声，不知道为何就不再出了声音。

            ……

            时间一晃，匆匆如旅。如今早已不再是那个既辛苦又感觉真诚无比的年代了。当年的小娃娃们，都已长大了，很多都念了书，也读完了大学。

          有一年，娃回来，忽然问起我一件事。“爸，当年的王伯伯还在吗？他咋样了，我有时总会想起他当年的吆喝声，和骑着大二八自行车载着冰棍箱的背影。有一年我还问过我奶奶，我奶奶说，那王叔是真行，一年四季风雨雪无阻的骑着他那自行车，硬是供出了两个大学生！“

          我听了，心里一惊，这孩子还挺在意这个王师傅呢。

          我说“我也并不是太了解那个冰棍王伯伯啊，但是总是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。咱家后来搬离了村屯平房，那些田地也租了出去，还真是更没啥消息掌握了啊。……但是他应该日子差不了，我突然又说了这么一句。自己也很意外。

       “嗯，我觉得也是!王伯伯那么厉害！”

       “孩儿，你觉得他厉害吗？”

       “当然厉害！觉得也很值得敬重啊！”

来，孩儿，咱俩继续喝点去，探讨一下人生！

好的，爸。走！咱俩讨论一下当年的你，你是如何把我培养成为一名优秀的人的！

         今晚的夜，格外迷人。喝多了，也没有喝多。就在想，人的这一生，到底什么样算是完美呢？真的有标准吗？……

         思绪飞扬中，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入了梦乡。美好的夜晚，就这样地过去了。很多往事，也像这美好的夜晚一样，留在了美丽的记忆的深处，扎着根，生着芽，……